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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王爷她火烧龙袍》

42. 长河百里祭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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曲中府里县

“爹——娘——啊啊啊——”

小女孩推一推身旁的男人尸体,又推一推另一侧的女人尸体。

“咱们家还好……老王一家住得比我们离河近,一家子都被卷走了,凶多吉少……”

一个男人拥着一个女人。

“哈哈哈哈,该!这烂雨烂河,就该把你们这些烂人冲走!谁叫你们不做好人……”

小男孩面如死灰,抱着自己的双膝低低哭泣,满身伤痕。

“老伴,这一辈子到头来,什么都白忙活了啊,就剩咱俩了……”

一个老妪拿着根布条,拖着老翁,老翁腿上有一道伤口,血肉翻张。

长河从这决堤之处始,绵延百里,全是诸如此般的景象,看得人无法不叹一声,“人间炼狱”。

元青争放下车窗帘布,在太子马车里愁上心头:“都道曲中府尹毛震洋不事政务,尸位素餐。

可曲中府是荆州受灾最严重的地方,臣却没有查出这位府尹的丝毫贪墨,当然,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政绩。”

太子闭目养神:“毛震洋原是交州守备军里的伍长,在把南樾国变成南樾州的那场大战里,立了先登之功,才被调到曲中府做府尹的。

他毕竟之前是个武将,又没理府的经验,有此名声没什么,不贪墨,已能证明他是个正直的人了。”

元青争不置可否。

这毛震洋先前没有理府经验,可上任后不能勤勉于政吗?他分明就是什么都不想管。

但她也不能否认,那先登之功确实厉害:“长河流量,整体年年都是较为稳定的,

只是流经里县时,有两条侧支汇入,此次大坝决堤,雨水也功不可没,殿下想从哪里开始着手呢?”

太子靠着车背:“临青州响马劫道一案,亓侍郎在户部已经抓人了,父皇命周校尉全力辅佐。

此番若是能从那两个户部押银之人身上,再得出一些消息,必然能给江相沉重一击,孤已命工部之人假意与他们合作,贪墨水利银两。”

狗东西,这都什么时候了,还在想着给你政敌一击吗?

元青争缓声道:“殿下,长河大坝决堤,尸骨延绵百里,如今当头的,是安抚灾民,妥善后续,防疫防暴,重建水利。”

“这些事,由你和孤来办。”

“什么?”

太子懒懒掀开眼皮,望向她:“户部勾结响马,大坝银两遭贪,收受地方贿赂,三罪齐压,户部不愁不换血,可曲中的百姓孤也要顾……

你有钱,还又得了荆州知州的钱,工部小队的银两另有用处,孤没带钱,思来想去,只好带着你一起赚贤名了,也算为你我的政绩再添一笔。”

元青争无话。

搞了半天,太子是从她身上开始着手:“臣领命。”

马车没有去府衙,而是直接去了里县,两人一下马车,便见尸横满地,悲伤与戚。

远远的,瞧见两个人正在指挥兵士搬运尸体,想来就是毛府尹和里县县令公羊博。

太子命人前去知会,又向方将军发话:“十安,扎营!”

方肖安得令,带着兵士四散开来。

众人是要去官驿住的,这会儿扎营帐是为了给无处避身、流离失所的百姓。

元青争拿上斩马剑,又把任命书等身份证明文书给了落籽,免得人多杂乱,丢了无法寻找,以致祸患。

太子原以为他的到来会让百姓看到光明,不说山呼,怎么也得“多谢大人记挂我们”一类的,却没想到,一个男人大着胆子问元青争去了:“你是什么官?”

元青争瞧太子穿的便衣,也就明白这男人为何问她了:“本官乃刑部主事元青争,特奉皇命调查刑部官员身死一案。

今日听闻噩耗,特来曲中府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。”

这话一出,许多人围了过来,打头那男人和众人好一阵窃窃私语,太子眼尖的发现,有人给那男子递了把匕首。

但他面上仍保持着镇定。

果然。

“狗知州拿命来!”男子怒喊,操着那把匕首向前暴冲,刀锋直指向他。

太子并不慌,暗暗伸展开右掌,就他观察,这男人并没有什么武艺傍身,顶多就是长得健硕一些。

他有十足十的把握空手夺白刃。

方肖安扎营去了,众人慌乱:“殿下!”

“啊——”混乱之际,男人一声惨叫,匕首落地,虎口处皮肉被削去薄薄一层,锁骨间又生受一拳。

元青争目如鹰隼,羽睫下暗芒毕现,斩马剑带着血迹横陈身前,黑布半包剑鞘,向后挡住太子,厉喝:“退后!”

她也发现了那把匕首。

只待到此人暴起,便手起刀落:“荆州知州荀长海已困于牢狱,建章府尹赵迦不日斩首,此人乃国之储君,太子殿下,诸位莫要犯上!”

不远处毛府尹疾步冲过来,公羊县令在后面吓得腿都软了,跌倒又爬起,旁边保护殿下的将士纷纷聚集。

众人闻言,跪倒一片:“太子殿下饶命啊!我们不知道是您啊……”

太子看着元青争的背影和挡在他身前的手,只觉那金灿灿的半截剑鞘,在此刻也无法夺走那几根手指的光彩。

乌纱帽下,是墨色更深的发,离垂在劲瘦的腰身。

他将视线挪向人群:“不知者不罪,请起。”

众人这才“多谢太子殿下”,“多谢元大人”。

姗姗来迟的两个地方官赶紧行礼:“臣曲中府尹毛震洋,里县县令公羊博,参见太子殿下!”

于人群前讲了一些场面话后,太子带着元青争和方肖安,来到一处临时搭建的营帐。

毛府尹点头哈腰:“殿下,元大人,此处是臣打算住下的地方,请歇歇脚吧。”

元青争坐在下堂右手边首位,掏出手帕细细擦着斩马剑上的血迹,方肖安坐在左侧首位。

上首是太子:“孤见里县如此,心情沉重,好在贪官污吏已然拔除,以后此地还得多仰仗二位。”

毛府尹和公羊县令忙道不敢。

“不过毛府尹,孤听闻你这官做的不甚上心啊?为官之道,应在其位谋其政,任其职尽其责,”

太子问毛震洋,“以往的岁月就算再峥嵘,也早就不该怀念了,卿以为呢?”

毛府尹赶忙站起来,他明白太子这是在敲打,自己这个官儿是怎么做的,他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,说一声白领俸银也不为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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